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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躲得掉金光黨嗎?

所謂的金光黨,簡單的定義可以是以欺騙的行為造成我們財務損失的人。我想分享的看法是,金光黨有兩種,一種外來的,一種則是內在自發的。外來的金光黨可以分辨,但是,你是否警覺到我們的內在也可能藏著金光黨呢?重要的是,你躲得掉金光黨嗎?不論是外來的或是內在自發的?

外來的金光黨:必須不斷提醒自己,有關錢的事情一定要理性

通常我們知道金光黨行騙的故事,大多只是在新聞上看到結果,以及對於結果的評論或是責難,例如都是太貪心惹的禍。所以,大多數的人對於金光黨行騙的事件,都有一個刻板印象,就是受害人貪心,作為旁觀者的心理是夾雜著同情與活該的觀點。過去,我跟大多數的人對金光黨受害人的看法類似。

我有一個很會說故事的朋友,她的好朋友遇到了金光黨,她把整起事件的始末說給我聽,相當完整,讓我很大程度改變了我對金光黨受害人的觀感。反而是提醒自己不要太過自信,以為自己對於金光黨可以完全抵抗,從而掉以輕心。

這位遇到金光黨的中年婦人叫做玉玲。當時,她剛從公務員的工作上退休,因為早年離婚,兩個小孩跟先生去了美國,這些年她為了跟小孩維持好的關係,經常飛美國,所以,並沒有太多的積蓄,退休後,沒有固定的收入與作息,她整個人的心情與情緒都不太好。

有一天玉玲走在民權東路松山機場附近,突然有一位老太太走過來問她,空軍醫院在哪裡。玉玲告訴了她,老太太就匆匆忙忙走了。玉玲走了兩步,來了一位打扮入時的婦人,問玉玲,剛才那位老太太是她的朋友嗎?玉玲說不是,只是問路。這位看來入時的婦人就告訴玉玲,剛才她跟那位老太太在麵攤上吃東西,老太太接了一通電話,就匆匆忙忙走了,但是,居然給麵攤一千元不用找。這位入時的婦人臆測,那位老太太一定很有錢。

這個時候,那位老太太居然跑了回來,說她找不到空軍醫院,請玉玲能不能帶她去。因為,老太太的姪子出車禍了,很嚴重,要趕過去看一看。這時,這位入時的婦人插嘴,要玉玲跟她一起好人做到底,就陪這位老太太走一趟。老太太很急,入時婦人就伸手招計程車,不等玉玲回答,就把玉玲一起推上了車。

在車上,老太太才說她擔心還沒有給保證金,會不會不能開刀。因為她手邊也沒錢,萬一時間來不及,她姪子是獨子,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。她又說姪子家多麼有錢,如果有人可以拿這筆保證金借她,姪子的父母一定會給很高的酬謝。入時的婦人表示很同情,也很阿莎力的說如果是她,她一定會借,何況還會有一筆酬謝,可惜她家住得太遠了。

她們就把焦點轉到玉玲身上,在小小的計程車車廂裡(事後玉玲想,計程車司機有可能也是她們同夥,因為空軍醫院並不遠,但車子似乎開了很久),玉玲幾乎沒有可以躲避的空間,她想了一想,答應了。(請注意,劇情到此,貪心的心理才在半推半就之下出現的。)

入時婦人就叫計程車開到玉玲住處,玉玲上樓拿了存摺印章,一起到住家附近的銀行領了六十萬。又上了計程車到空軍醫院。一上車,入時婦人拿出一條絲巾,要玉玲把錢包好,玉玲照做了,但是她事後回想那包錢從頭到尾並沒有離開過自己。到了空軍醫院,老太太自己跑去找她姪子。玉玲抱著錢和入時婦人一起等。過了一會,老太太帶了一個紙包回來,說姪子的父母已經趕到,沒有保證金的問題了。姪子的父母很感謝玉玲的好心,包了二十萬要謝謝玉玲。玉玲拿過紙包,和她自己原來的錢放在一起。入時婦人幫她招來計程車,很羨慕她的幸運,還滿好心地要玉玲趕快把錢拿回去存。

玉玲滿開心因為幫助別人賺了二十萬,還頗為得意。到了銀行,她把錢拿去存,到了櫃檯把紙包打開,居然是兩包麵線,玉玲當場嘶聲大叫。銀行行員趕過來一探究竟,才告訴她她碰到金光黨了。我的朋友描述,這件事對玉玲的打擊很大,讓她幾乎不願意再出門,也對人充滿了不信任,把自己封閉了起來。

如果從全知的觀點,也就是事後諸葛亮,當然很容易就識破金光黨的行徑。但是,我感受的是玉玲自己當時的心情與情境,要讓她做理性的判斷並不容易。而且最重要的是,整個事件進行的速度太快了。在那麼快速進行的詐騙情節中,幾乎沒有讓玉玲喘息思考的機會。也不得不佩服,金光黨善於利用同情心與貪心混合的效果太厲害了。

我在聽故事的過程中,很仔細地聆聽與思考,並且將自己投入其過程中想像,並自問,在金光黨設下的騙局中,我有沒有可能也會上鉤?我的答案是,不無可能。主要原因就是,整個過程是經過設計、快速進行的,而且銜接得很流暢。我相信,每一個人都有能力看出第一步(老太太問路)和第五步(入時婦人鼓勵玉玲要幫助別人)之間的不合理,但是,卻很難警覺銜接的每一步之間,到底有什麼問題。因為,玉玲的思考是在毫無警覺的情況下,完全被設計過的流程所引導的。

也許,我的功力可能會比較高,不會被這個劇情騙了,因為我本來就對陌生人的戒心比較高。但是,我一點也不心存僥倖,因為我認為自己不是沒有可能被另外的劇情詐騙,如果那個劇情設計得正好是符合我的弱點。若是這樣,我就有可能中計,落入金光黨的圈套。

我的建議是,如果萬一真的不幸被外來的金光黨騙了,真的不要那麼懊惱。給自己一次澈底學習財務素養的決心,養成終身學習關注財務議題的思考習慣。如果我們持續警覺財務教育的重要性,也是提醒自己,有關錢的事情一定要理性。遇到要給我們一大筆錢的人,首先就要懷疑對方可能是不理性的,如果自己不接受別人不理性的餽贈,也就不會輕易落入不理性的情境,當然就不會增加被騙的機率了。

我自己就是那個金光黨:債務來內心的自欺欺人

我和朋友們坐在音樂嘈雜的酒吧裡聊天,正在談我對外來金光黨受害人的同情。突然,坐在我對面是事業發展相當不錯的朋友緩緩開口說:「我也碰過金光黨。」

從來不曾聽他說過有這樣的際遇,我感到大吃一驚,在嘈雜的音樂聲中大聲問他,真的嗎?我正打算也對他表示同情,企圖減輕他內心裡的難受,並詢問受騙的經過。他則平靜的說:「我自己就是那個金光黨。」我有點恍神,去想他怎麼可能幹過金光黨的勾當?他大約看出了我的茫然,又說了一遍:「我自己就是那個金光黨。」

我終於明白,他在講他自己曾經欠下的債務。他對債務累積有獨到的看法,他認為其中有很強的自欺欺人的成分在。也就是說,在債務累積的過程中,自我可憐與賭徒翻身的心態是如影隨形、相輔相成的。他認為,在那個過程中,自己並非全然不知欠錢的後果,只是因為不敢面對現實,就無法抗拒繼續借錢的誘惑。所以,其實是內在的金光黨一再的拐騙自己,而產生了財務上巨大的損失,形成了不堪的債務。

如此赤裸裸地看待自己的債務問題,是把自己內在最深沉的角落都完全攤開來檢討,不讓自己逃避或者找藉口。他說,如果不是這樣,內在的金光黨永遠揪不出來。聽他講完這段自我剖析,我的心情像酒吧裡的音樂一樣澎湃。因為,我可以想像那樣自我探索的過程,一定不會是一次愉快的旅程,甚至相當痛苦。不過,我相當敬佩他的勇氣。

從錯誤與失敗中學習,收穫會更多

我們一生中不會停止面對情感與理性的掙扎,如果是沒有經過理性判斷或管理的感性行為,經常會為我們帶來嚴重且不可收拾的後果,甚至重複錯誤的模式而不自覺。這位朋友曾經沒能夠抗拒借錢的誘惑,就是一種情感導致的行為失敗。

不過,理性的思維是可以透過後天的教育培養的。尤其是在處理財務事務上,更是可以透過相當成熟的財務思考工具──財務報表,來釐清我們實際的財務狀況與財務行為,進而有所依據去修正自己的價值判斷與財務行為。

誠如富爸爸系列叢書作者羅勃特‧清崎說的:「成功是最貧乏的老師。」成功容易讓我們志得意滿,缺乏危機意識,反而導致停滯不前。從錯誤與失敗中學習,收穫理應會更多。我相信,我的這位朋友在整理自己的債務過程中,實際獲得的東西一定不只是金錢而已,重新建構的價值觀與理性思維,影響所及,在管理財務的能力上,應該可以更有效地診斷自己的財務狀況,以及保持財務健康。當然,自己內在心理層面的金光黨也將會被驅逐出境。

(本文摘錄自高寶書版公司新出版的《馴錢師》/何宗懿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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